一位外文系學生眼中的《異星入境》: Arrival (2016)

Roseanne Yang
17 min readMay 6,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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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看到電影名稱的我暗歎不妙:「糟了,我不愛外星片。」

「異星入境」這個片名,乍聽之下像是時下年輕人會喜歡的外星科幻片。但實際上,這大概又是另一個翻譯片名誤導民眾的案例:

在這部2016年上映的片子中,一個美國的語文學家路易絲(艾美·亞當斯 飾)被國家徵召作為美國軍方與在不久前降臨地球的外星人之間的翻譯,並在這過程中得知了外星人此行的目的以及關於她人生的重大訊息。外星人在這部電影裡固然重要,但更不可或缺的是女主角做為一個「語言學家」的獨特視角。除了外星生物,語言學在其中扮演的地位也同等重要,因此使得這個翻譯的片名顯得稍微片面了些。

此圖中直立的蛋形物為電影中外星人的艦艇。圖片來源:https://reurl.cc/gvEjkN

在電影中,語言在文明與人生中所扮演的角色被屢屢提起。語言時而被視為一種藝術,時而被視為武器;時而被某些人視為文明之基礎,時而又扮演著誤會的根源。

而作為一個外文系的學生,在學校學習的主要內容不乏是去閱讀以及分析各種外語文學以及學習語言學相關的知識。也因此,當一個電影在大眾的心中可能有無限多種解讀方式,我相信一個外文系學生看待這部電影的視角以及得出的反思會因為本科的所學與這部電影的內容相共鳴而更加獨特。藉由從語言學以及文學分析的角度看待這部看似科幻、實則也十分「文學」的電影,可以發現這部電影在震撼的視覺效果及配樂之下,其實擁有更深層的情節意義。

關於翻譯 — What is your purpose on Earth?

路易絲與其他科學家進入外星人艦艇的畫面。圖片來源:https://reurl.cc/D18Q4m

當電影中各國發現外星人的艦艇進入了地球、並滯留於各地共十二個地點時,所有人都想問的一個共同問題便是「你們為何來到地球?」(“What is your purpose on Earth?”) 。為了向外星人提問並聽懂他們的回覆,翻譯外星人語言便成了一個必要的過程。也因此,女主角路易絲才會被軍方給徵召至基地進行研究。

翻譯在我們的生活中雖看似遙遠,事實上卻不可或缺。

在現代生活中看似理所當然的各種知識與消息,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外語,而它們都曾經歷被翻譯的過程。外來的商品與資訊經由翻譯之手被傳達給大眾,也因此使得翻譯工作的準確度變得十分重要。廣義來說,我們甚至可以把大眾每日的互動都視為一種翻譯與被翻譯過程:人們行動、說話,而我們則詮釋、解讀他們的作為,與此同時我們也在被對方所解讀著。一顰一笑、一個眼神或動作都是在溝通,形成了一種看不見的文字、無聲的語言。

翻譯與文化脈絡:梵語中的“Gavisti”,指的究竟是「爭端」還是「提供更多牛」?

女主角路易絲著防護衣的電影畫面。圖片來源:https://reurl.cc/9zQYxY

在電影之中,女主角路易絲因為要求與外星人當面互動遭拒,而無法與軍方達成合作的協議。在軍方另尋他人幫忙之前,路易絲曾請上校屆時問對方「梵語中的戰爭(“gavisti”)是什麼意思」。不久後上校再次造訪路易絲的住處,說對方表示“gavisti”是「爭端」(argument),並詢問她的意見。路易絲表示,她認為“gavisti” 之義是「想要更多牛」(A desire for more cows)。上校聽了之後,便決定接受路易絲的要求,聘請她至軍方基地工作。

究竟這兩者差在哪裡,讓路易絲得以贏得上校的青睞呢?

在不同的文化脈絡之下,一個字所帶有的隱含意義可能不同。在梵語中“gavisti”雖然就是指戰爭,但在吠陀文明的種姓制度中「牛的數量」是彰顯勢力的依據,因此有許多人不惜動用軍武來奪取他人的牛。想要獲取更多牛的慾望引發了戰爭,也因此在翻譯“gavisti”這個詞的時候除了直接譯為「戰爭」,在考慮其文化脈絡時翻譯為「想要更多牛」會比純粹說是「爭端」更為精確。當然,在缺乏前後文的狀況下若是直接將“gavisti”譯為「想要更多牛」或許顯得格格不入,但這彰顯的是路易絲擁有「能考慮其文化脈絡並進行最貼近對方原意的翻譯」的能力。

這樣的技能在電影後半段變得非常重要,因在與七腳怪(”Heptapod”,電影內的外星族之名)溝通的過程裡,七腳怪造訪地球的目的在美軍研發出的翻譯系統中字面上會譯為「為了提供武器」(“Provide weapons.”)。美國軍方一聽到這樣的回應便慌了陣腳,而中國軍方則嚴厲要求七腳怪離開地球,否則便會展開軍事行動。當美國軍方也打算要採取攻擊時,路易絲站了出來。她表示,人們並不能確定七腳怪是否能夠明確地區分「工具」與「武器」的差別,因此不能夠如此快速地下定論。路易絲的一席話使得軍方沒有做出立即的攻擊行動,也為接下來的劇情發展爭取了許多時間。

除了文化脈絡之外,在翻譯他者的語句或是詢問他人問題時,人們常常會忘記要確認彼此的「認知基礎」

當上校得知路易絲在教導七腳怪許多基本的英文單字與句構時,他顯得十分困惑、而不禁詢問路易絲:「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請給我一個解釋。」路易絲則表示,既然軍方想要詢問七腳怪來到地球的目的(“What is your purpose on Earth?”)則必須要確認七腳怪知道幾件事情:

第一、這些單字個別的意思;

第二、「疑問」的概念以及「回應」的本質;

第三、了解個別與群體的差異(單數與複數”you”的區別)。

此外,路易絲也需要確認七腳怪是否有個體的決策能力以及擁有一個想達成特定目的的意圖。在教導外星人基礎的英語、確認彼此的認知基礎之後,路易絲才能向七腳怪提出他們能夠理解且回應的問題。

由這些例子可知,翻譯與被翻譯,從來不是哪一方支配著另一方。就如同溝通從不是盲目地向對方叫喊一樣,不論是在對話抑或是翻譯的過程中,人們都需要打開耳朵聆聽、打開心了解對方的立論基礎與想法。相互理解,留有退一步的餘地,才是語言能夠起到實質溝通作用的一大前提。

外星語:長得像一個圓圈圈,還能稱作文字嗎?

路易絲與物理學家伊恩第一次見到七腳怪文字的電影場景。圖片來源:https://reurl.cc/xDkjM5

電影中七腳怪第一次將自己的語言呈現在玻璃幕上時,路易絲的眼睛內充滿了驚奇與感動。然而,七腳怪的文字與我們所熟悉的完全不同 — 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外圍凹凸不平的黑色圈圈。而除了書寫的文字之外,七腳怪也常常發出許多低頻的吼叫聲。究竟這些聲音是不是他們的語言呢?而那些黑色的圈圈就代表了這些聲音嗎?

在人類語言的發展之下,我們往往期待一個語言的聲音、文字與意義之間擁有直接的連結,或認為書面文字必定有一個相對應的發音。但其實書面文字與聲音之間的連結往往是獨斷的(arbitrary),也因此一個文字是可以沒有相對應發音的 — 七腳怪的語言正是如此。除此之外,七腳怪如同黑色圈圈一般的文字型態也昭示著他們的文字語言概念並沒有前後之分,這樣的語言稱為非線性拼寫(nonlinear orthography)。跟中文或英語不同,七腳怪的語言不論要在一句話中表達多少概念與動作,最後呈現出的都只會是外圍粗糙的黑色圈圈。人類的語言有分前後且佔用的空間隨者內容多寡而有所異動,但七腳怪的語言相對地不但在閱讀上不受到方向的干擾,甚至每一句所用的空間都一樣大。這些特質顛覆了人們對語言的固定認知,也顯現了七腳怪與人類非常不同的面相。

發現七腳怪語言的特點之後,男主角伊恩卻在畫外音問了一個看似有些突兀的問題:「這也是他們思考的方式嗎?」(“Is this how they think?”)

這個提問暗示了語言與思想之間有著一些連結,呼應了語言學中在探討語言與思考模式間連結上非常著名的理論 — 沙皮爾-沃爾夫假說。

沙皮爾-沃爾夫假說(Sapir-Whorf hypothesis):語言相對論

路易絲與伊恩利用電腦分析七腳怪語言的場景。圖片來源:https://reurl.cc/yylj3l

理論基礎

沙皮爾-沃爾夫假說,又名語言相對論,是由語言學家兼人類學家沙皮爾(Edward Sapir)及其學生班傑明·李·沃爾夫(Benjamin Whorf)所提出的。此假說認為一個人對於世界的認知受到他所使用的語言所影響。

舉例而言,一篇1940年的文章曾提到愛斯基摩語中擁有七個關於雪的詞語,而這些詞語又持續發展,使得現在愛斯基摩語中已有數以百計與雪相關的辭彙了。沙皮爾-沃爾夫假說認為會有這樣的情形是因為愛斯基摩人觀看雪的文化與其他族群不同:他們相較於其他人能夠看到更加細微的雪的狀態。愛斯基摩人也不會把他們自己語言中關於雪的詞歸為同一個字,而是把他們視為擁有互相獨立意義的詞語。相對於愛斯基摩人,生活在赤道附近的民族的語言中就可能完全沒有任何關於雪的詞彙。

沙皮爾-沃爾夫假說還更近一步地認為,若今天有一個來自他國的人民開始學習愛斯基摩語並精通這個語言,他也將開始更加細膩地看待雪、甚至與愛斯基摩人一樣能夠分辨不同雪之間非常微小的差別。而若是今天有一個假想的語言擁有對於藍色的一百種名稱,該民族對於藍色的敏銳度也將大大超越其他人;同樣地,如果有人學習該假想語言並精通它,那個人也就能夠獲得對於藍色的高敏銳度。

這樣「認為不同語言中所包含的文化概念和分類會影響語言使用者對於現實世界的認知,使得不同的語言的使用者會因語言差異而產生思考方式,行為方式的不同」的概念,便是沙皮爾-沃爾夫假說的一大核心概念。這些概念在後世受到了許多質疑跟批評、也引起許多爭議,但此種「語言影響行為」的概念也經常被應用在語言心理學、神經語言學、認知科學等學科之中,並被廣泛地討論。

皮爾-沃爾夫假說與巴別塔:團結之必要?

在電影中出現的七腳怪語言。圖片來源:https://reurl.cc/e5Z4RM

若沙皮爾-沃爾夫假說是成立的,每個族群不同的世界觀都能夠藉由習得其語言而獲得,那麼若是有一個人能夠學會世界上所有的語言,他的世界觀將會被拓展到什麼程度呢?他視野與敏銳度會不會甚至能夠媲美一個造物者呢?

這樣的假設不禁讓人回想起創世紀中巴別塔的故事。當時地上的人類都說同一種語言,而人們想建造一座城和一座高聳的塔來傳播自己的名聲,以免人們分散到世界各地。上帝來到人間後看到了這座城和塔,表示人們若是說著同一種語言,那便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了;於是上帝將人們的語言打亂,使他們不能聽懂對方說什麼,還把他們分散到了世界各地。

「巴別」一詞在希伯來語中意指「混亂」,與其相對的概念便是「整齊」與「團結合一」。或許人類的限制便是在於彼此之間的不了解與誤會,就如同電影中人類與七腳怪初次見面的情況一樣。要突破這樣的限制、追求文明上的突破與進步,便是要彼此放下成見互相理解、合作,這也是為什麼劇情中安排七腳怪留下來的「禮物」需要十二個國家彼此提供所掌握的訊息才能獲得的原因。單一個體的倡議或是犧牲是沒有用的,只有在所有人都願意放下自我利益、互相幫助時,真正的禮物才能夠被打開,供全人類共享。

七腳怪與路易絲:迴文Palindrome

電影開拍前七腳怪語言之設計圖。圖片來源:https://reurl.cc/k5Qjmd

而在知道了沙皮爾-沃爾夫假說的內涵後,回頭看伊恩所問的問題:「這也是他們思考的方式嗎?」(“Is this how they think?”)就合理了許多。解構了七腳怪獨特的語言與文字之後,在軍方基地工作的路易絲與伊恩便開始好奇,七腳怪的語言如何揭露他們的人生觀與思考模式呢?

事實上,就如同七腳怪的語言不分前後、上下、左右,是非線性拼寫(nonlinear orthography)一般,七腳怪的時間觀也並不是線性的。因此,七腳怪不僅能夠看見已發生的事件,更能夠知曉未來將發生的事情。也是因為如此,他們預見了自己的族群將在三千年後遇到困難、需要人類幫忙,所以才造訪地球、希望提供人類文明發展一些幫助,以讓三千年後的人類能夠協助七腳怪族。

此種打破人類慣有認知的時間觀可以說是這部電影的一大核心。從電影名稱 “Arrival”或許感受不出來,但是從原著小說的書名“Story of Your Life”便能看出「時間觀」與「人生歷程」這兩個元素在整個故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套用沙皮爾-沃爾夫假說的理論,當女主角路易絲學會七腳怪的語言之後,她也開始能夠以七腳怪的視角觀看世界。她開始看到一些幻影,而一個女孩頻頻出現在這些幻象裡。這些片段從一開始便不停地穿插在電影之中,而受限於人類線性史觀的觀眾們則下意識地認為這大概是路易絲的回憶。一直到電影末段,我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未來的事件,而這樣能「預見未來」的能力也在劇情漸漸推展進入高潮時成了關鍵。

從電影的一開始女主角路易絲的口白便揭示了她對於因果概念的扭轉。她說:

「我曾以為這是妳故事的開始。記憶是種奇怪的東西,它運作的方式跟我所想像的不一樣。我們被時間順序緊緊地束縛著。但現在,我不再確定我是否相信開始與結束了。」

( “I used to think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your story. Memory is a strange thing. It doesn’t work like I thought it did. We are so bound by time, by its order. But now, I’m not so sure I believe in beginnings and endings.”)

路易絲幻象中不停出現的女孩,其實便是她未來與伊恩的孩子。

不幸地,這個孩子因為身患罕見疾病,將在青少年時期便因病而亡,伊恩也將因為得知路易絲預見未來的能力而責怪她做了錯誤的決定而離開她。電影中雖未明示伊恩所認為的錯誤決定是什麼,但可以推測,大概與路易絲決定與伊恩生下這個注定活不過二十歲的孩子有關。而習得七腳怪的語言之後,路易絲在一切起始之前便能料得結果,甚至能夠扭轉因果關係。

在電影末段,為了阻止中國的商將軍攻擊七腳怪,路易絲使用自己看見未來的能力,撥打了一通電話至商將軍的私人手機並告訴他了他妻子的臨終遺言:「戰爭無法成就英雄,只會造成孤兒寡母」(”In war, there are no winners, only widows”)。此舉說服了商將軍相信路易絲擁有驚人的能力以及七腳怪「提供武器」的舉動的確立意良善。路易絲從未來的結果中(在和平大會上與商將軍對談)找到了引領至結果的關鍵(商將軍妻子的遺言與商將軍的私人手機號碼),扭轉了因果之間的關係;因造成果,果卻又反過來促進因果推進,形成一個如圓一般的循環 — 如七腳怪的文字一般,前後關係已然模糊。

或許也是因為知曉如此,路易絲才將自己女兒的名字取為“Hannah”。

“Hannah”是一個迴文,意指它為一個正讀與反讀都成立的句子或詞語。不論是從前往後讀還是從後往前讀,都是h-a-n-n-a-h。這可以被解讀為電影在暗示不論路易絲能不能看見未來,她都不打算做任何更動,而是決心擁抱每一次際遇;不論結果如何,得出答案都不變、都不後悔。

這樣的迴文性除了在路易絲女兒的名字內看得到,在電影的安排上也看得出端倪。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電影開場的那一幕跟電影結尾路易絲在家中與伊恩慢舞的場景一模一樣:同樣都是夕陽已然消失的、灰暗的天,桌上還擺著兩杯尚未被飲盡的紅酒。這是Hannah生命開始的那一天,也是路易絲與伊恩婚姻生活開始倒數的關鍵,而Hannah的誕生也昭示著她死亡到來。一切似乎都不能被擺在線性的時間上所看待了:開始與結束、生與死似乎都成了互相完整、互相詮釋的合一概念。

Arrival: 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

女主角路易絲慢步在七腳怪艦艇前的草原上。圖片來源:https://reurl.cc/lLMreY

由Max Richter作曲的“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是這部電影的主題曲,曲中雖帶有淡淡憂戚之感,卻也讓人感到平靜。驚人的是,這首曲子也是一個迴文。網路影片分享平台YouTube上便有網友將這首曲子倒過來放且發現它與順著放幾乎並沒有不同。這也是電影中隱藏的小驚喜,暗示著這首伴隨觀眾進入電影中的主題曲就如同它的故事情節一般,使得開頭與結尾間成了雙向流動、甚至如圓圈一般循環性的關係。

原版的“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
網友倒過來放的“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

“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字面上的意思可以直譯為「關於日光之習性」,但深入體會樂音便會發現曲名所夾帶的深意。

雖然人們將日升定義為一日之始、日落為一日之收結,但其實日升日落是週而復始地在編織成生命這一段持續性的歷程。而不論這個生命是在何時何地戛然而止,日光都將順應其習性、照樣升起與落下。

路易絲雖然得到了能夠預見未來的能力,卻並無法加快時間;人生的事件仍然只存在於特定的時間軸上,路易絲並沒有辦法因為預知便加快或是減緩遇見某件事情的速度,更沒辦法阻止任何事件發生。她像是古希臘中的預言者一般參透了命運,卻時常是無力的。知曉女兒的死亡以及她與丈夫離異的必然後,路易絲的人生仍然以一樣的速度流逝著,她既抓不住也逃不開,只能接受。

路易絲的勇敢,在於她並沒有因為知道結局便心死或是放棄,而是比起任何時候都更加赤裸且真誠地面對所有人事物的到來。路易絲在電影最後的口白中,以無比溫柔卻堅地的語氣道出了這句定義她未來人生走向的話:

「儘管知道了這趟旅程以及它的走向,我仍擁抱它並且歡迎著每一個時刻。」

(”Despite knowing the journey and where it leads, I embrace it. And I welcome every moment of it.”)

Arrival,中文上會翻譯成「降臨」。在電影內,我們看見了許多降臨:外星人降臨地球,伊恩與路易絲降臨在彼此曾經孤寂的人生中,Hannah降臨至世界上。然而,降臨意味著終有一天必須離開,Hannah過早的離去也使得伊恩與路易絲無法再繼續相伴而生。但當因與果不再只是單向的驅使或造就,當時間軸不再只是以現在標誌著過去與未來,或許人們終能學會放下執念與責難,好好活在當下。不求改變、更不求圓滿,看過生命的狀態與終點才知道好好地一步一步生活是多麽重要。終會失去與想念,那麼便在當下好好記憶從他人降臨那一天起所相伴的每一個日升與日落。

一個完整的旅程總需要開始與結束,或許生命的完滿,終究依靠著某些殘缺。路易絲無疑在《異星入境》中藉由自己人生的故事向我們展現了一個人在面對命運時,雖渺小卻不絕望、反而更加從容且柔軟靜定的生活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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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anne Yang
Roseanne Yang

Written by Roseanne Yang

生於1999年,目前就讀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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